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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后再次聆听大学教授教诲

5月13日,教育部发布公告,拟同意佛山科学技术学院拟改名为佛山大学。这是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第五轮申请改名,终于算是尘埃落定。

本来2019年底第三轮申请改名为“广东科技大学”就已经十拿九稳,广东省教育厅已经公示并申报教育部审批。结果因为疫情影响,原计划2020年春季将开展的更名考察,没有如期进行,而这一拖就是三年。

到2023年,因为教育部中途又出台新的大学命名规则,导致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如果申请更名为广东科技大学几乎不可能获批。于是在重新上报时,学校申请更名为“佛山大学”,而这个名称实际上是学校的曾用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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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突然安排的同学聚会

一石激起千重浪,熟悉的佛山大学终于又要回来了,这一下就把沉寂已久的同学群、校友群全部给激活。于是班上同学提议周末聚餐,一起庆祝一下这个美好的事情。 由于事发突然,本次聚会只有在佛山附近的八名同学到场,其中还有一人因临时有事没参加晚宴。但出乎意料的是,本来就是在班级群中的一句戏言,没想到牵头组织这次活动的同学竟然真的把以前学院的院长邀请过来,这位老院长德高望重,也曾在2007-2008学年担任我们《法理学》课程老师。


再次聆听老师授课

整个晚宴的前三个小时几乎都是老师一个人在讲话,或者我们同学提问,然后老师来回答。

关于老师自己

老师以自己今年1月份退休后的出国旅游经历为切入点,讲述了自1992年进入佛山大学开始任教,以及之后佛山大学更名为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再到后来从学院又多次筹备改回大学期间的一些个人经历。特别是自2017年后,他个人身体状况出现了一些问题,给我们讲述其自身作为一个学者如何跨学科研究病情,克服病情以及修养身体的经历。

关于子女教育

在聚餐过程中,老师花了很长时间讲述自己以及学院其他老师在子女教育方面的一些心得体会。

强调目前中考的重要性远胜于高考

从上世纪70年代末以来,高考被认为是中国最重要的考试,无数人依托高考改变自身命运。但最近这些年,由于高考招生规模趋于饱和,大学录取率已接近90%,对于绝大多数进入普通高中学校就读的学生来说,即便“躺平”也基本不愁读不上大学。总体来说高考的重要性在下降。但同时,由于“普职分流”政策,在初中升学过程中,目前很多地方超过55%的初中学生毕业后都只能就读中等职业技术学校,而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基本不可能升学至普通大学。此情况下, 一旦子女在小学、初中阶段学习成绩不理想,很可能丧失读普通大学的机会,仅能走职业技术大学一条路线。

讲述自己教育子女的方法

老师夫妻两人都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但在子女教育上,却也一度陷入困局。他总结一句话就是“父母是教不好子女(学习)的”,在生活和其他方面父母还是能对子女成长起到决定性作用,但在学习方面,父母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他强调了教师和学校对于提升子女学习成绩的重要性,并举了一系列身边的例子作证。他希望我们给子女营造一个轻松的家庭氛围,尽可能送子女到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学校读书,并处理好与学校老师之间的关系,主要让子女在学校里、在课堂上去提升学习能力,而不是在家庭或者校外培训机构去补课。

讲述子女教育规划问题

老师自己是法学专业出身,而其夫人是医学专业,他指出,法学特别是医学以及计算机等专业都是高度内卷化的行业,需要持续不断地保持学习能力,持续不断地更新自己的知识结构,才可能跟得上时代发展步伐。甚至像计算机专业,很有可能到了三四十岁就没法再跟年轻人竞争,因为随着年龄增加以及照顾家庭的需求,很难再保持旺盛的精力和高昂的斗志,很容易就在新技术的更新过程中败给年轻人。他强调了引导子女发展兴趣爱好的重要性,要结合子女性格和兴趣特点去谋划,而不是一味地蹭热点。老师只有一个女儿,基本与我们同龄,从国内一所顶尖美术学院本科毕业后,在美国一家排名靠前的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后来还攻读了博士学位,博士毕业后进入国内一所美术学院担任教师,并在短时间内成长为该校最年轻的教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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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学校发展

由于老师是我们母校最早具有法学博士学历的教师之一,因此他长期兼任学校的法律顾问一职,知晓很多学校发展过程中的秘辛。

大学发展离不开贵人相助

在佛山大学和之后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发展的历程中,离不开贵人相助。在创办初期,两任佛山市长于飞、卢瑞华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两任市长的重视与支持,佛山大学就不可能在1986年创办出来。于飞:曾担任广东省副省长,1998年因为子女谋取私利被开除党籍;卢瑞华:曾担任广东省省长 最近10年,佛山科学技术学院从全国大学排名500名开外,一路飙升至全国排名219位,离不开前广东省委书记胡春华相助,作为中央政治局委员,胡春华在2015年后三度到学校视察,提出将佛山科学技术学院打造为广东高水平理工科大学的目标,并由广东省政府专门拨款5亿元用作支持经费,此后学校发展进入快车道。

大学的发展离不开政府支持

由于中国的大学中,公立大学占绝对主导地位,因此大学的发展都是行政资源驱动型,行政资源的丰富程度决定了大学发展的高度。而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大学的办学层次和资金配置,均由行政机关决定。作为佛山市政府创办的大学,佛山大学先天缺陷比较大,因为相比国家或省级政府的财力水平,地级市远远不如。并且,虽然佛山经济总量在全国排名20位之前,但由于是珠三角普通地级市,在三级财政架构下(约50%收入上缴中央,剩下50%税收中的50%上缴省,实际留存约25%),佛山市政府可支配财力却远远落后于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以及其他副省级城市和一般省会城市。例如,2024年度佛山科学技术学院财政预算支出为18亿元,而同期佛山市政府财政预算支出为240亿,占比为7.5%。周边深圳大学、南方科技大学的财政支出都在60亿以上,而这个金额以佛山市一级240亿的财政预算来说,不可能支付得起。好在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目前规模不大,如果按照学生人均经费支出计算,在广东高校中,整体上居于前列。

大学发展需要顺势而为

在老师讲述学校发展过程中,他特别提到了博士点建设问题,这被作为学校最近这些年最大的两个工程,另一个就是“更名大学”工程。目前全中国高校中,具有博士点的大学约有400所。佛山科学技术学院,这些年虽然大学排名不断攀升,但没有博士点始终是一大心病,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学校的校长职位已空缺三年。个中缘由主要是佛山市政府希望寻找一位“院士”级别的专家来担任校长,而在没有博士点的学校,几乎不可能找到“院士”来当校长。在本轮申请博士点的过程中,学校付出了大量心血,特别是学校党委书记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围绕机械工程这个他个人极为擅长的领域,全力推进学科建设。截至目前,博士点申请已经到了最关键环节,在前期广东省教育厅公示的广东高校申报博士点建设的名单中,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的机械工程博士点位列全省32所高校234个学科中第一名,位居前五名的还有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的兽医和畜牧学。可以说,这是学校从2017年成为博士学位授予立项建设单位后,距离拿下博士点最近的时刻。


关于个人成长

老师以他32年的工作经历,跟我们讲授了几个在个人职业成长过程中需要着重注意的几个方面内容。

不在别人不在场时说人长短

老师反复强调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不要在任何场合说别人的长短,哪怕是很不喜欢对方,甚至跟对方有过节,都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早个10来年,老师讲的这种话,可能我们还不一定挺懂个中味道,但时至今日,已经是深表认同。无数身边的事例无不印证着这个观点。但人这种动物,总有自己的局限性,很多时候就是不经意间就表达出来,导致一些不可预知后果。

做人不能太死板

老师举了几个身边的例子,告诫我们在工作过程中一定要灵活处理工作关系,不要过于迂腐、死板,一些该戴的面具和伪装,是必要的,保护好自己才是成长的基础。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挫折和无法回避的利益矛盾,但仍然应该以轻松乐观的心态对待。职场关系和谐,对于自身非常关键,不要将潜在竞争者当作对手看待,而是要当成同伴,毕竟工作生活是一辈子的事,而工作仅仅只是每天8小时的问题。

学会知足甘于平凡

老师拿这些年来帮助、辅佐过的一些学生和领导为例子,告诫我们人到中年要开始学会知足常乐,不要过于在意个人得失进退。毕竟人到中年,家庭和睦、子女成长、身体健康相比个人晋升往往更加重要,特别是在体制内工作,大部分人能够在职场取得耀眼光芒的时间,都不会超过15年,而人生的长跑,即便在退休后依然可能有二三十年时光。哪怕一些人曾身居高位、权势一时,但面对退休后几十年时光,如果家庭、子女或者自己身体三个方面出了问题,那都是白干一场。


关于法学法律工作

作为一名资深法学教授,老师用自身经历,对我们几位同学的工作和发展提出了一些中肯的意见建议。

关于司法工作

包括我在内,我们在场有两位同学都曾经具有司法机关工作经历。老师基于自己长期在人大兼职的经验,对我们从事司法工作提出两个方面意见,一是目前司法机关普遍工作压力较大,案多人少客观现象将会长期持续下去,付出与回报不一定成比例,对于女性来说,往往需要在家庭、育儿方面付出更多,在选择司法工作时需要更加慎重;二是司法机关内卷化较为严重,高学历人员扎堆,派系复杂,而且一些年轻领导、女性领导往往具有更高志向,在工作时要善于藏拙,避开锋芒,稳扎稳打,时刻保持谦虚谨慎。

关于仲裁工作

在场有一位同学在仲裁机构工作,老师基于自己兼任仲裁员的经验,建议在仲裁机构工作的同学要加强与律所、企业和其他行业组织的沟通联系,提升沟通技巧,发展人脉关系。在工作之余,不断学习相关贸易法规、国际贸易管理、仲裁规则等,保持专业知识的先进性和深度。但是也不是很有必要继续攻读博士学历了,毕竟大家都已经工作10来年,错过了依托博士学历提升自己工作层级的最佳时期,而且年龄都不小了,工作、生活压力都很大,读博的收效不会很大。

关于公证工作

在场有两位同学在公证机构工作,老师基于自己经验提出几个观点。一是公证行业整体比较封闭,公证员人数在法律职业中也偏少,整体发展空间比较狭窄。二是近些年公证行业都在不断推进改制,一些公证机构由传统参公事业单位、事业单位逐步演变为类似律师事务所一般的社会公益组织,在这过程中,个人所建立的人脉资源和渠道则极为重要,毕竟工作收入将直接与业务量相关。三是公证行业与律师业发展比较紧密,平时要注重与律师之间的接触交往,可以引导当事人通过公证方式,解决很多常见纠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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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律师工作

在场有一名同学为执业律师,同时老师本身也担任过兼职律师,另外我也兼职从事公职律师工作。由于担心退休后继续从事律师职业可能会影响到退休待遇问题,老师在退休时一并注销兼职律师证,并未再继续申请转为一般律师执业证。老师对律师执业提出几点建议,包括重视客户关系维护,如何扩展人脉和案源以及加强终身学习等。

关于企业工作

在场有两名同学在央企和大型民营企业工作,都属于IT互联网行业。由于都是女生,且个人或个别家庭成员身体健康有一定问题,老师建议她们在时刻关注自身及家人身体健康之余,保持一个良好的生活态度和积极的学习心态,多关注行业动向,维持好自身在法学专业方面的能力水平,借助在非法务工作中所具有的比较优势,寻求差异化发展机会。

关于体制内工作

在场包括我在内,7名同学中实际上有5人都算是在体制内的“机关企业事业单位”工作,老师对体制内工作提出了很多意见建议。过程中还讲述了他在佛山本地体制内的很多见闻,由于部分内容较为敏感,也就不写出来了。


后记

这次聚会确实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们从下午4点提前到达,在一名工作于央企同学“饭钱不惯蛋,等于没吃饭”的顺口溜中,一边掼蛋一边等待老师和其他同学到来。席间几乎全程听老师“授课”,过程中,老师还专门点评“掼蛋”这一现象。在老师因时间关系先行离场后,大家一直闲聊到晚上11点多才散会。

人生道路的选择没有模板

聚会到场的8名同学,当年都是从同一个班级毕业,日后都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如果将这个群体扩大到整个班级,40多名同学的道路则更加纷繁复杂。但总的来说,大家都是在同一时间,站在同一起点寻求各自不同的人生,后来的千差万别,或许更多地与各自家庭和个人选择有关。即便是从事相同职业,不同的同学也出现路途迥异的发展路径。比如我班上有四个同学从事普通律师职业,其中一名出席活动的同学,一毕业就在佛山本地执业,已从事律师职业13年,整体工作发展顺利;另一名未参加晚宴的同学,直到工作10年后才开始从事律师执业,目前仍处于起步阶段;一名在深圳做律师的同学,很早就自己开律所,近期又在外地开分所;一名在成都做律师的同学,在本科毕业后又攻读了硕士研究生,然后一开始选择在深圳执业,后来才转去了成都。

信息差带来的优势逐渐减少

在我们毕业那年,信息差仍然是导致人生道路出现差异的重要因素。当年我们班上40多人,分别只有两三人参加公务员考试或企事业单位的校园招聘,也只有两三人决定从事律师行业,进入职场后才逐渐有更多人意识到自身所具有法学本科学历的重要性。包括我在内,不少人在之后几年陆续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司法机关、行政机关等工作。而到了2017年短视频兴起,各类自媒体平台蓬勃发展,特别是2020年新冠疫情之后,包括党政机关、国企事业单位等体制内就业岗位的优势被全面曝光,这才逐渐被全民所重新认识。此时再想进入这些职业的难度,相比我们大学毕业那会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例如,我当年报考珠三角某地公务员时,同一个职位仅有13人报考,实际参考仅8人,首次去参加考试几乎毫无准备的我,甚至连一份完整的模拟试卷都没做完过,即以110分(两门科目合计200分)的成绩取得了该职位的第一名,后被成功录用。每当回想起来,都觉得侥幸十足,运气成分大过自身实力。

人生的长跑没有捷径可言

老师用他个人丰富人生经历和阅历,为我们展示了这个时代个人如何“争渡”的缩影。在1980年代那个大学生仍然是“稀罕物种”的年代,老师以其坚韧的性格和强大的自制力,成功考取大学,并攻读硕士学位,之后南下佛山大学开荒,逐步从讲师晋升到副教授再晋升到教授,并担任学院院长,其间攻读博士学位并在行业顶尖高校从事博士后研究,为其个人、家庭提供了优渥的物质条件和精神财富。在第二个100年奋斗进程中,在这个被大多数人视为严重内卷化的当下,我想这个时代依然能给到很多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但也只有更加努力奋斗,更加积极向上,更加坚韧不拔才能取得成功,毕竟这个时代的负面情绪已经够多了,各种躺平之声不绝于耳,各种“奶头乐”产品大行其道,唯有坚守初心,才能不负个人、不负家庭、不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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