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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人山人海

毋庸置疑,中国近30年来经济的发展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带来的问题恐怕在今后一段很长的时间内都是要比建设经济更为头痛的。

电影《人山人海》讲述的是一个普通农民在弟弟被人抢劫杀害后,面对公安侦查的一筹莫展,独自一人走南闯北报仇的故事。

故事发生的地点位于贵州——全中国经济上最穷的地方。在改革开放给东部沿海带来巨大发展的同时,贵州山区的普通家庭,仍然过着传统的农业社会模式,物质资料极为匮乏,生活环境仍然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如果说一般的家庭能有什么用财富衡量的物件,一台小彩电、一辆国产廉价摩托车几乎构成了其全部财产。而电影主角弟弟之所以被人抢劫杀害,也就是因为有着一辆可以在农村拉客的摩托车。

电影用了大量的篇幅来写实贵州当地的物景——几乎很难让人相信这是21世纪的中国,但它又无处大量的存在着。相比贵州山区,主角铁哥在重庆追凶的过程中所经过的区域,亦是非常典型的类似于“贫民窟”的场景,老式毫无安全性可言的楼房人山人海的蜗居着无数个小家庭,这里乱象丛生、极为混乱。各种吸毒、贩毒、黑社会、诈骗横行,与前平西王所树立政绩相较,几乎就是一个极端的讽刺。

在物质匮乏的时代,由于所有人都非常穷,家里根本没有啥值钱的物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才变得可能。按理说,如果贵州山区单纯的穷山僻水也就没有电影开头的抢劫杀人事件了,关键在于穷山僻水的地方,现在的年轻人由于受到最大的信息接收载体“电视机”的影响,根本在农村呆不住了,文化教育的缺失,加之他们中大部分在城市只能是从事处于社会边缘的劳动和低回报工作在经济上的不满足,铤而走险或者根本不懂法而导致的犯罪行为也就不为出奇了。

电影中有非常多看似符合一般民众心理,但又明显违法的犯罪行为,由于整部片都笼罩在抢劫杀人复仇的阴影下,所以很容易被淡化掉。比如铁哥被诈骗去“运毒”虽然运的是白糖,但也是构成贩卖毒品罪(未遂)的;铁哥"借"人摩托去山西,也是构成抢夺罪或者抢劫罪的;铁哥打断小孩的手,构成故意伤害罪等等。电影的最后,当地民警也坦然铁哥就是一个法盲——这种人大量的存在着。如果说铁哥的这些行为涵盖在复仇之内,于一般民众心理来看,并不能算作是什么问题,那今天9月15日,全国各地爆发反日游行而抢店砸车的行为,就是真实的验证着法盲无处不在的现实。

铁哥的复仇,关键是找到凶手的行踪,而铁哥的寻找确实毫无目的性的,这其实就是我们进城务工人员的真实写照:进城目的是赚钱,但赚钱的目的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孩子没人照看缺乏教养变得异常极端的性格、自身无法提升劳动素质文化水平始终游离在城市边缘、人山人海的世界见多了再回农村心态已经严重失衡。电影的结尾,清晰的验证着这种思路,黑煤矿被铁哥引爆、上一辈进城务工人员退役之后,剩下的他们的孩子只是一个胳膊被打断、一脸茫然缺乏文化教育的只能靠卖力气为生的新民工。

铁哥复仇的过程,是对中国经济建设中出现两极分化以及诞生诸多社会矛盾的集中探索。传统文化中最为朴实的农民阶层,如何应对这种两极分化的金钱世界以及如何适应法制建设落后于犯罪现象的局面,成为一个非常值得思索的问题。电影给出的答案是:只能以最粗暴的方式来适应。

铁哥想复仇,但最终还是在黑煤矿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逃走,落得自己也只能铤而走险以一种极为惨烈的自杀方式来结束自己对这个社会的不满。

所幸的是,电影仍然保留了一丝希望,凶手最后还是被警方抓住、铁哥引爆了黑煤矿后被救出——但这并不能改变铁哥什么。

铁哥仍然像铁人一样,挥舞着大铁锤,在石头山上打石头。人山人海,与它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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